A站在天台上，夜风裹挟着血腥味掠过他的指尖。
十点钟方向，目标正搂着女伴走进酒店。
A调整狙击镜，呼吸平稳，手指搭上扳机——
“学长。“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A的动作一顿
他没有回头，只是指节微微绷紧。
能无声无息靠近他的人不多，而会叫他“学长“的，只有一个。
秦昭。
“滚。“
A冷声道。
秦昭像是没听见，反而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贴上A的后颈：“这次的目标是周氏集团的二少爷？真巧，我也接了他的单。“
A终于侧过头。
秦昭就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黑发被风吹得凌乱，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笑得人畜无害。
“抢单？“A语气很淡。
“怎么会呢。“秦昭歪了歪头，“我只是想和学长一起。“
A没再理他，重新瞄准目标。
扣动扳机的瞬间，秦昭忽然伸手，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手腕。
子弹偏了半寸，擦着目标的肩膀没入墙壁。
警报声骤然响起，酒店门口乱成一团。
A收起枪，转身掐住秦昭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在护栏上。
秦昭被掐得呼吸困难，却还在笑：“学长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A收紧手指。
秦昭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涨红，眼神却亮得惊人，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A的虎口。
A猛地松开手。
秦昭踉跄了一下，扶着护栏咳嗽，喉咙火辣辣地疼，可嘴角却越扬越高。
“下次再碍事，“A转身离开，声音冷得像冰，“我会直接杀了你。“
秦昭望着他的背影，笑眯眯的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A回到安全屋时，凌晨三点十七分。
他脱下沾了夜露的外套，手指在门锁上停顿半秒——有人来过
茶几上的玻璃杯移动了两厘米，窗帘的褶皱角度变了。A从靴筒抽出匕首，刀尖挑开卧室门缝。
秦昭盘腿坐在他床上，正用他的磨刀石保养一柄蝴蝶刀。
“滚出去。“A的匕首抵住他喉结。
秦昭手腕翻转，蝴蝶刀“咔“地收进掌心。
他仰头露出犬齿：“学长的床有催眠效果，我躺下就睡着了。“
说着掀开被子，底下露出A的备用枪械，被擦得锃亮。
“你碰我的枪？“
“只是帮忙保养。“
秦昭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A的下巴，“学长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我很喜欢。“
A膝盖猛击他腹部
秦昭闷哼着蜷缩起来，却趁机抓住A的手腕一拽。
两人重重摔在床上，匕首擦着秦昭耳际钉入枕头。
“第三次。“A掐着他脖子
秦昭因缺氧泛红的眼角沁出泪光，手指却摩挲着A腰侧的伤疤：“这道是我留的，圣诞节，记得吗？“他突然笑起来
“当时学长血滴在地上，像草莓酱“
A加重力道。
秦昭的瞳孔开始扩散，左手却摸到床头柜，“咔哒“按下录音笔开关。
“周氏集团的真正目标是芯片。“录音里传来目标人物的声音，“杀手A只是幌子…“
A松开手。
秦昭剧烈咳嗽着，把录音笔塞进他掌心：“礼物。“
他脖颈浮现青紫指痕，却依旧笑眯眯的，“现在能留我过夜了吗？“
窗外传来乌鸦啼叫
A拔出枕间匕首，刀尖挑开秦昭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电子纹身——组织监控器的标志正在闪烁红光。
“他们让你监视我。“
“嗯。“秦昭任由刀尖划破皮肤
“但我想被学长监控“他突然翻身压住A，咬住对方耳垂低语：“比如在床上。“
A屈膝顶开他，反手将匕首掷向天花板。
“滋啦“一声，隐藏摄像头冒着火花坠落。秦昭吹了个口哨：“漂亮，不过…“他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显示三十七个未接来电，“老头们要气疯了。“
手机突然震动，新的消息弹出：【04:00码头见，清除A】发信人：总部。
秦昭表情凝固了。
A已经起身收拾武器，把弹匣拍进枪柄的声音清脆冰冷。
“学长早就知道？“
“从你进门起。“A甩给他一把格洛克
“要么现在杀了我领赏，要么…“
秦昭接住枪的瞬间卸了弹匣。他舔着虎牙笑：“我选第三个选项。“突然扯开衬衫，露出缠满腰间的C4炸药，“炸了码头怎么样？“
警报声由远及近。A看着这个神经病，第一次产生类似头疼的感觉。
秦昭正用打火机烧毁总部发来的指令，火光照亮他癫狂的瞳孔：“学长要不要赌一把？“
他伸出舌尖接住飘落的纸灰，“看我这次会不会背叛你？“
破晓的晨光渗入窗帘缝隙。
A戴上战术手套，将备用弹匣抛给秦昭：“引爆炸药前提醒我。“
“好“秦昭哼着歌绑好引线，突然拽住A的衣领咬他嘴唇
“定金。“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A抹掉嘴角血渍，推开安全屋大门的瞬间，狙击枪红外线光点在他胸口晃动。
秦昭吹着口哨按下引爆器，远处码头升起蘑菇云。
码头的浓烟裹挟着汽油味扑面而来。
A在集装箱阴影间疾行，子弹擦着他耳际打进铁皮，发出沉闷的声响。
秦昭像条兴奋的狗紧随其后，甚至有空回头对追兵比中指。
“十点钟方向。“A突然拽住秦昭后领往左一扯。
狙击子弹穿透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在水泥地上炸开蛛网状的裂痕。
秦昭吹了声口哨：“动真格啊。“
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遥控器，看向A
“要不要看烟花？“
A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时瞳孔骤缩——那是港口起重机的中控装置。
没等阻止，秦昭已经按下红色按钮。
三百米外的巨型起重机发出刺耳的声音，满载货物的集装箱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坠落。
爆炸的火光中，A把秦昭按在生锈的铁柜上
“你疯了？那里面可能有工人。“
“放心“
秦昭用鼻尖蹭他下巴，“我提前放了蟑螂药…不是，放了疏散通知”
他忽然偏头咬住A的虎口，趁对方吃痛松劲时灵巧翻身，将A困在双臂之间
“学长在担心我变成坏人？“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
A曲膝顶开他，冷着脸：“你本来就是。“
秦昭笑起来
他拽着A跳进排水渠的瞬间，原先站立的位置被机枪扫射成蜂窝。
污水中漂浮着油渍和血丝，秦昭的蝴蝶刀插在某个昏迷狙击手的大腿上，像面旗帜。
“其实“
秦昭突然贴近A耳语，潮湿的呼吸带着铁锈味
“芯片在第三艘货轮底舱。“他指尖划过A的锁骨，“我黑进了周氏的服务器，发现他们在找的是“
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
A猛地推开秦昭，三棱军刺擦着两人间隙钉入管道。
阴影里走出个戴防毒面具的高大身影，手里的钢丝绳还在滴血。
“夜枭…“
秦昭吹了个走调的口哨，“组织居然派了清理人来杀清理人？“
代号夜枭的杀手沉默着甩出钢丝。
A侧身闪避时闻到钢丝上涂抹的蓖麻毒素——组织这是要他们死无全尸。
秦昭突然从污水里摸出根生锈钢管
脆响声中，他掰断了定位手环。
血顺着手腕淌下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夜枭的钢丝缠住A脖颈的瞬间，秦昭引爆了手环里的微型炸弹。
气浪掀翻三人，A在眩晕中看到秦昭扑向夜枭，两把蝴蝶刀交错划出银光。
“密码是你的生日“
秦昭喘息着把沾血的U盘塞进A口袋，左肩插着半截军刺
“是不是很老套？“
夜枭的尸体漂浮在污水中。
A拔出秦昭肩头的武器，撕下衬衫下摆给他包扎。
秦昭疼得直抽气，却还在笑：“学长第一次碰我超过十秒…“
直升机探照灯扫过排水渠。
A拖着秦昭潜入更深处的阴影，摸到他后腰时突然顿住——
那里别着把和周氏保镖同型号的配枪。
“解释。“
秦昭眨眨眼：“如果我说是捡来的…啊疼！“
A掐着他伤口加重力道，他只好撇嘴，“上周顺手救了周家小姐，她非要报恩。“
货轮鸣笛声掩盖了A的冷笑。
秦昭突然正经起来：“芯片里是组织的人体实验数据。“
他沾血的手指在A掌心画了个基因链图案，“我们都被改造过，学长没发现最近体温越来越低？“
探照灯再次逼近。
A抱起失血过多的秦昭，发现他轻得像具骨架。
不，骨架可能都比他要轻一点。
他莫名烦躁：“为什么要背叛组织？“
秦昭把脸埋在他颈窝闷笑：“因为他们不准我和你玩啊。“说完就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
生锈的铁门发出刺耳声响。
A把秦昭扔在安全屋的手术台上，镊子夹着酒精棉直接捅进他肩伤。
秦昭在剧痛中惊醒，条件反射地摸刀，却被A用束缚带扣住手腕。
“再动就截肢。“
秦昭立刻瘫软成任人摆布的模样，眼睛却亮得吓人：“学长要玩医生游戏吗？“
他故意用气音喘息，“可以听诊哦…“
手术剪“咔擦“剪开黏着血肉的布料。
A在伤口深处发现了微型发信器，金属外壳刻着“Subject 07“——
和他后颈植入的一模一样。
“这个，怎么解释。“
A把染血的发信器扔在托盘里。
秦昭盯着天花板：“我们是第七批实验体。“
他晃了晃束缚带，“基因编辑让痛觉神经迟钝，强化了杏仁核的恐惧反应…所以学长杀人时从来不会手抖。“
A想起任务目标临死前扭曲的脸——那些恐惧原来都被芯片记录着。
他扯开秦昭另一侧衣领，果然在相同位置发现了陈旧疤痕。
“你取出了自己的发信器。“
“是“
秦昭歪头，“顺便黑了主控系统”
“知道吗？每次学长出任务，他们都在监测你的多巴胺分泌“
他突然扭腰躲开A的检查，“下面没受伤！“
A面无表情地扯下他裤子。
大腿内侧纹着串二进制代码，墨迹还很新鲜。
秦昭耳尖泛红：“这个是…上周偷看学长洗澡后纹的…“
解码后显示的是经纬度。
A认出那是组织最隐秘的实验室坐标。
秦昭趁他愣神，突然用不知哪来的铁丝解开束缚带，翻身压住A：“现在轮到我了。“
他舔掉A颈侧的血迹
“学长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做那个梦吗？“
A的匕首抵在秦昭心口，却被他抓着往下一按——
刀尖挑开秦昭的衬衫纽扣，露出胸口的陈旧枪伤。
“三年前圣诞节。“
秦昭引导他的手指触摸伤疤，“你开的枪。“
雪夜、染血的圣诞树、瞄准镜里秦昭年轻的脸…
A太阳穴突突跳，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秦昭趁机咬他喉结：“想起来了？那天你本该杀我灭口……“
他的手突然探入A后腰，“打偏了。“
暴雨拍打着窗户。
A钳住他作乱的手腕，发现秦昭脉搏快得异常。
这个神经病居然在兴奋。
远处传来汽车急刹声，秦昭变魔术般摸出两个防毒面具：“猜猜谁带了派对礼物？“
透过夜视镜，A看到十几个红外线光点正逼近安全屋。
秦昭哼着歌往门口堆叠C4，突然转头露出虎牙：“这次要牵手逃跑吗，学长？“
安全屋外的红外线光点已经逼近至五十米内。
秦昭哼着不成调的圣诞歌，把最后一枚C4黏在门框上，转头冲A眨了眨眼：“前辈，这次我们玩个大的？“
A没理他，快速检查弹匣，目光扫过窗外——
十二名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标准的组织清理小队配置。
他扯过防毒面具扣在脸上，声音透过过滤器显得格外冰冷：“你从后门走。“
秦昭夸张地捂住胸口：“哇，前辈要为我断后？好感动——“
话音未落，他突然拽住A的衣领往下一拉。
子弹击碎玻璃，擦着两人头顶飞过，钉入对面的墙壁。
“骗你的。“秦昭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后门也有惊喜。“
他按下引爆器的瞬间，整面外墙在火光中坍塌。
A拽着秦昭滚进浴室，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客厅里所有家具。
“三、二、一——“秦昭倒数完毕，外头的枪声果然停了。
清理小队显然没料到他们会在安全屋内自爆。
他笑嘻嘻地推开浴室暗格“我的秘密通道“
暗格后是条狭窄的排水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A的夜视镜里映出管道内斑驳的血迹——
这不是秦昭第一次使用这条逃生路线。
“第七次。“秦昭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这是第七次有人想杀我。“
他突然转身，冰凉的指尖触到A的后颈，“但只有前辈的子弹能让我记到现在。“
排水管尽头是废弃的地铁隧道。
秦昭熟门熟路地撬开通风井盖，月光倾泻而下的瞬间，A看清了他锁骨下方新添的伤口——
军刺留下的贯穿伤，本不该在短短几小时内结痂。
“实验体的恢复速度是常人三倍。“
秦昭注意到他的目光，故意扯开衣领，“要检查其他地方吗？“
A扣住他的手腕按在生锈的铁梯上：“芯片在哪？“
秦昭笑了：“你终于对我的小秘密感兴趣了？“
他压低声音，“但这里不安全。“
隧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
A的枪口瞬间转向声源，却只看到一只老鼠窜过铁轨。
秦昭趁机凑到他耳边，呼吸灼热：“实验室在三十公里外的废弃医院，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A感到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
秦昭的胸口晕开一片暗红。
“……狙击手？“
A迅速将他拉到掩体后，手指按上他颈动脉。
脉搏快得吓人，但秦昭还在笑，嘴角溢出血沫：“不是，是旧伤“
他解开衬衫，露出缠绕胸口的绷带——
A这才想起排水渠里那截军刺，夜枭的武器上涂了蓖麻毒素。
“你早就知道。“A的声音冷得像冰。
秦昭的瞳孔开始扩散，手指死死攥着A的衣角：“密码是雪“
他的身体突然痉挛
A撕开绷带，伤口周围的血管已经呈现紫黑色。
毒素比预料之中扩散得更快。
隧道尽头亮起车灯。
一辆改装过的救护车横冲直撞地驶来，车顶的机枪毫不留情地扫射着四周。
秦昭在枪声中艰难地抬起手，将染血的U盘塞进A的战术口袋：“跑吧“
A没动。
救护车急刹在他们面前，车门“哗啦“拉开，露出个穿白大褂的少女。
她嚼着泡泡糖，冲秦昭翻了个白眼：“又玩脱了吧？“
秦昭虚弱地比了个中指。
少女跳下车，动作利落地给秦昭注射了一针血清，转头打量A：“你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学长’？“
她突然伸手想摸A的后颈，“让我看看你的——“
A的匕首抵住她喉咙。
“哇哦。“少女吹破泡泡，“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凶。“
她满不在乎地推开匕首，“不想他死就上车。”
“蓖麻毒素加实验体专用抑制剂，再拖十分钟神仙都救不回来。“
秦昭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手指却还固执地勾着A的腰带。
A沉默两秒，抱起他跨进救护车。
车门关闭的瞬间，少女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厢里弥漫着消毒水味，秦昭躺在简易手术台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A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
圣诞颂歌，瞄准镜，和扣下扳机时莫名颤抖的手指。
“他偷了组织的基因密钥。“
少女突然开口，后视镜里她的眼睛闪着冷光，“就为了删除你的控制程序。“
车顶传来重物砸落的闷响。
少女咒骂着猛打方向盘：“抓紧！清理小队追上来了“
A握紧了秦昭冰凉的手。
窗外，燃烧的安全屋在夜色中如同巨大的火炬。
而三十公里外，废弃医院的轮廓正逐渐清晰。
救护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疾驰，车顶不断传来金属变形的声音。
少女医生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座椅下抽出霰弹枪扔给A：“十二点钟方向，打轮胎。“
A接枪的瞬间摇下车窗。
夜风裹挟着硝烟灌入车厢，后方三辆黑色越野车正急速逼近。
他眯起眼睛，霰弹枪轰鸣，领头车辆的左前轮顿时炸成碎片。
“漂亮！“
少女吹了声口哨，“不过他们还有——“
爆炸声打断了她的话。
第二辆越野车突然被火焰吞没，燃烧的轮胎滚进路旁沟渠。
少女猛地踩下刹车，救护车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横甩出去。
“……RPG？“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却见A正收起从秦昭腰间摸来的信号发射器。
“他改装过。“A简短地解释，手指拂过秦昭滚烫的额头。
高热让实验体苍白的皮肤泛出不正常的潮红，像雪地里泼了葡萄酒。
赏心悦目。
第三辆越野车绕过火墙继续追击。
少女咬牙将油门踩到底，救护车咆哮着冲进废弃医院的铁栅栏。
生锈的金属断裂声里，A看到主楼顶层亮着诡异的蓝光。
“直接去地下室！“少女撞开急诊室大门，“那群疯子把实验室藏在停尸房下面——“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走廊尽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手里的镇静剂枪正冒着白烟。
少女低头看向自己锁骨处颤动的针管，瞳孔骤然收缩：“教、教授……“
A的霰弹枪已经抬起，却见男人突然调转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
“Subject 07。“
“你体内有我的基因序列。“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微发抖
“杀了我，你的DNA链会在72小时内崩溃。“
秦昭在昏迷中抽搐起来，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
A看到男人白大褂上绣着的编号——Dr.K，正是所有实验报告末尾的签名。
越野车的引擎声逼近停车场。
Dr.K突然扔过来一支银色试剂：“逆转录酶，能暂时稳定他的状况。“
他神经质地啃咬着拇指，“但想彻底解除基因锁，需要首席权限……在钟楼顶层。“
少女已经滑倒在地，呼吸越来越弱。
A单手接住试剂，霰弹枪始终没离开Dr.K的眉心：“为什么帮他？“
“因为……“
Dr.K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是我最失败的作品。“
玻璃窗外突然亮起狙击镜的反光，“他居然学会了……“
子弹穿透玻璃的瞬间，A拽着秦昭滚进护士站。
Dr.K的胸口炸开血花，他倒下的同时按下了口袋里的某个装置。
整栋医院突然响起刺耳的广播：
【基因武器自毁程序启动】
少女在血泊中挣扎着抓住A的裤脚：“地、地下室有逃生舱……“
她的瞳孔开始扩散
“密码是……秦昭的……“
A抱起秦昭冲向消防通道。
身后的走廊接连爆炸，热浪掀飞了天花板。
怀里的实验体突然睁开眼睛，琥珀色的虹膜在火光中呈现出诡异的竖瞳。
“……雪“
秦昭的指甲深深掐进A的肩膀，“下雪那天我篡改了你的任务指令“
记忆碎片再次袭来。
三年前的圣诞夜，瞄准镜里秦昭举着信号干扰器，雪花落在他染血的睫毛上。
当时耳机里传来的“立即处决“，根本不是组织的原命令——
是Dr.K的声纹合成。
地下室的金属门需要虹膜认证。
A握紧秦昭的腰将他托起，实验体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猫科动物般的微光。
门开的刹那，十余个培养舱陈列在眼前，每个都浸泡着与秦昭面容相似的躯体。
“克隆体……“秦昭虚弱地笑了，“我的备用零件“
房间中央的控制台闪着红光。
A将他放在操作椅上，秦昭颤抖的手指输入一串二进制代码。
显示屏弹出警告：【基因锁解除确认—Subject 07 & Subject 03—】
A猛地攥住他的手腕：“03？“
“惊喜……“
秦昭咳出一口血，染红了控制台，“我们用的是同一组基因模板“
顶楼传来钟楼倒塌的巨响。
秦昭用尽全力按下确认键，所有培养舱同时泄出营养液。
克隆体们苍白的躯体在玻璃后缓缓睁开眼睛，与秦昭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瞳孔在黑暗中亮起。
“现在……“秦昭瘫软在A怀里，声音轻得像叹息
“学长要带着几百个我逃命了“
逃生舱的闸门在背后开启。
A抱起他踏入舱内的瞬间，整座实验室在连环爆炸中化为火海。
克隆体们安静地站在燃烧的培养舱里，对两人行着标准的军礼——就像秦昭每次任务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姿势。
舱门闭合前，A看到Dr.K的尸体被气浪掀到控制台前。
濒死的研究员最后输入的命令，正在主屏幕上闪烁：
【基因共生模式启动】
秦昭在高热中蜷缩起来，皮肤下浮现出与A后颈芯片相同的纹路。
逃生舱冲入暴雨夜空时，他咬住A的耳垂呢喃：“好开心，这下真的分不开了“
逃生舱坠落在钟楼后的灌木丛中，冲击力让A的肋骨传来清晰的骨裂声。
秦昭被他护在怀里，高热不退的身体此刻却反常地冰凉。
借着闪电的刹那光亮，A看见实验体皮肤下的血管正浮现出蓝色荧光——和实验室主屏幕上【基因共生启动】的提示灯同一种颜色。
“学长……“秦昭的瞳孔已经扩散到边缘，声音轻得像是幻觉，“十二点方向有狙击手“
A立刻抱着他滚到石碑后方。
子弹击碎他们刚才所在的地面，飞溅的碎石在A脸颊划出血痕。
雨幕中，钟楼顶层的蓝光忽然变成刺目的红。
“自毁程序“秦昭挣扎着摸向A的战术腰带，“我的蝴蝶刀……“
刀柄触到他掌心的瞬间，秦昭突然暴起
A本能地扼住他咽喉，却发现实验体的动作根本不是攻击——
蝴蝶刀划破雨幕，精准钉入二十米外狙击手的眼眶。
秦昭脱力倒回A怀里，嘴角却翘着得意的弧度
“肌肉记忆永远比脑子靠谱……“
雨越下越大。
A撕开秦昭被血浸透的衬衫，发现那道贯穿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新生的肉芽纠缠着编织在一起，皮肤下闪烁的蓝光越发强烈。
“共生系统“秦昭的指甲抠进A的肩膀，“你的伤是不是也在……“
A低头看向自己肋骨位置——本该骨裂的地方，疼痛正潮水般退去。
钟楼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
生锈的齿轮咬合声中，整栋建筑的外墙开始剥离，露出内部金属结构的真容——那根本不是钟楼，而是一座巨型信号发射塔。
“基因控制中枢”
秦昭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的蓝光脉冲般闪烁，“他们在强行唤醒……“
A的视野突然涌入陌生记忆：
——白色房间里的束缚椅
——Dr.K举着注射器的枯瘦手腕
——玻璃窗外，琥珀色眼睛的少年正疯狂捶打防弹玻璃
记忆残片刺痛神经的同时，A后颈的芯片突然发烫。
秦昭猛地扑上来咬住那块皮肤，犬齿刺破血肉的疼痛让失控的记忆戛然而止。
“共享的不只是愈合能力“
秦昭舔掉嘴角的血，“还有记忆“
雨幕中突然亮起十几对幽蓝的光点。
克隆体们不知何时已经包围了钟楼，他们踩着完全同步的步伐，手里握着与秦昭同款的蝴蝶刀。
A的耳机突然刺啦作响，传出少女医生气若游丝的声音：“密码是秦昭的初醒日期“
怀里的实验体突然僵住。
A感觉到他在发抖，不是因为伤痛，而是恐惧。
“2012年圣诞夜“
秦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们第一次让我杀人……“
钟楼的金属大门缓缓开启。
A抱起秦昭冲向入口时，所有克隆体突然齐刷刷单膝跪地。
他们的声带发出完全一致的电子音：
【欢迎回家，Subject 03】
钟楼内部的金属墙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培养舱，每个舱体都连接着错综复杂的神经导管。
A的靴底踩在黏稠的营养液上，秦昭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皮肤下的蓝光随着接近顶层而越发急促。
“放我下来“秦昭突然挣扎起来，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前面是……“
A猛然刹住脚步。
走廊尽头立着一面透明的防弹玻璃，玻璃后是间圆形控制室。
控制台前坐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那身形与Dr.K一模一样，但当他转过来时，A看清了那张与秦昭九分相似的脸。
“终于见面了，03。“
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流过数据流的反光
“我是初代Subject 00，也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他的手指轻抚过自己的脸颊，“秦昭是我最成功的……复制品。“
秦昭的呼吸骤然停滞。
A感觉到怀中的躯体正在急速失温，而自己后颈的芯片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控制室的投影仪自动开启，雪花噪点中浮现出令A血液凝固的画面：
——十二岁的秦昭站在血泊里，脚下躺着七具尸体
——小实验体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圣诞蛋糕
——监控镜头外，Dr.K的声音温柔得毛骨悚然：“看啊00，他连杀人的表情都像你……“
全息影像突然切换。
A看见自己站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前，军装笔挺，胸前别着组织首席的徽章。
“想起来了吗？“00微笑着按下控制键，“你才是真正的K先生。“
秦昭的牙齿深深陷进A的手腕，鲜血顺着苍白指缝滴落：“别听他在“
整座钟楼突然剧烈震动。
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数百个克隆体齐声念诵着同一组数字——正是A梦中反复出现的密码。
钟楼的金属地板突然下陷，A抱着秦昭坠入一个球形空间。
四周墙壁由无数显示屏拼接而成，每个屏幕都在播放不同的记忆片段——
十二岁的秦昭在训练场格斗、十五岁的秦昭第一次执行处决任务、去年圣诞夜秦昭浑身是血地撬开A的公寓门锁……
“神经投射系统。“
00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里储存着所有实验体的记忆。”
某个屏幕突然放大，“你的记忆也有备份呢，03。“
画面里出现A从未见过的场景：
——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给少年秦昭注射药剂
——镜片反射的冷光下，“自己“的嘴角挂着与00如出一辙的笑
——秦昭在药物作用下痉挛，却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
“假的……“A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怀里的秦昭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实验体的皮肤开始龟裂，蓝光从裂缝中渗出——
基因共生系统正在超负荷运转。
00的投影出现在控制台前：“你们共享的不只是记忆，还有痛觉神经。“他优雅地点击虚拟键盘，“比如这样——“
秦昭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A同时感到后颈传来烙铁灼烧般的剧痛，芯片所在的位置冒出青烟。
“住手！“A的匕首掷向投影，却穿透虚影钉在屏幕上。
00笑得前仰后合：“你还没明白吗？所谓’组织首席’根本不存在，那只是我给你植入的人格面具。“
他的投影突然逼近，“真正的你，是第七代克隆体的母本“
球形空间开始旋转。
A的视野里，所有屏幕的画面都变成了同一天：2022年12月24日，雪夜，狙击枪瞄准镜里的秦昭。但这次记忆出现了完整版本——
——秦昭站在血泊里，脚下倒着Dr.K的尸体
——少年举起染血的信号干扰器，对狙击镜头露出微笑
——耳机里传来00的声音：“杀了他，你就能获得自由“
——扣动扳机的瞬间，瞄准镜里的秦昭用唇语说了三个字
记忆在此处戛然而止。
A跪倒在地，芯片过热导致的鼻血滴在秦昭脸上。
实验体艰难地抬手擦掉那些血迹：“想起来了吗“
他的瞳孔已经变成完全的蓝色，“那天你故意打偏……“
00的投影突然扭曲。
球形空间外传来爆炸声，克隆体们正在撞击金属门。
“时间到了。“00遗憾地耸肩，“最后给你们看个有趣的东西。“
主屏幕亮起，显示出一组DNA双螺旋模型，“知道为什么共生系统只在你俩之间生效吗？“
模型突然拆解重组，露出核心处纠缠的红色光点——
那根本不是人类基因，是某种人工合成的纳米机械。
“因为你们共用同一段原始代码。“00的投影开始闪烁，“就像……“
克隆体们撞开大门的瞬间，秦昭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控制台。他的手指插进接口，皮肤下的蓝光疯狂流向主机：“学长记住……“
所有屏幕同时爆出雪花噪点。00的投影在静电干扰中破碎，A终于听清了记忆里秦昭的唇语——
“带我走。“
球形空间突然陷入黑暗，只有秦昭皮肤下流动的蓝光勾勒出他破碎的轮廓。
A接住他瘫软的身体，发现实验体的手指已经与控制台生长在一起——
无数纳米级的金属细丝正从接口处爬上他的手臂。
“正在下载“秦昭的声带发出机械摩擦音，“00不是初代……“
突然亮起的屏幕上滚动着大量基因图谱。
A在飞速闪过的数据中捕捉到一组熟悉编号：Subject 00-原型体「秦昭」。
“这不可能“A的芯片突然灼烧般疼痛，强制唤醒了更深层的记忆——
——————
白色实验室里，年轻的Dr.K颤抖着举起手术刀。
“必须销毁所有原型体。“
玻璃对面，白发老者按下红色按钮，“它们的情感模块有缺陷。“
培养舱里，与秦昭一模一样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睛。
——————
记忆碎片裂成尖锐的玻璃渣。
A低头看向怀中的秦昭，发现实验体左眼已经变成机械义眼，正投射出全息影像
某个军事基地的地下仓库，数百个冷冻舱里沉睡着不同年龄段的“00“。
“我们都是备份“秦昭的声线逐渐与00重合，“但学长你……“
克隆体们的脚步声逼近到咫尺之距。
A突然拔出腿侧的军刺，毫不犹豫斩断秦昭与控制台连接的手臂。
蓝光迸溅，断裂的金属丝像活物般蜷缩回接口。
“不是这样用的……“秦昭用残存的手抓住A的衣领，“要这样……“
他沾血的手指突然刺入A后颈的芯片接口。
世界在尖锐的电子音中分崩离析。A看到自己站在实验室主控台前，正在往某个培养舱输入程序——那舱体里漂浮着十二岁的秦昭。
【情感模块：OVERRIDE】
【记忆编码：DELETE】
【指令输入：KILL SWITCH】
最后的代码栏里，自己的手指悬停在确认键上方，最终却删除了整段指令。
监控录像显示日期：2020年圣诞夜。
“你改写了我的核心程序“秦昭的机械眼闪烁着，“所以我才会“
克隆体们破门而入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但这次它们没有攻击，而是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将蝴蝶刀举过头顶——正对A的方向。
球形空间的穹顶突然开启，暴雨倾泻而下。
秦昭在雨水中笑起来，露出沾血的虎牙：“现在……“
他的机械眼投射出最后一段全息影像：白发老者的冷冻舱正在某处启动，舱门标注着「Original 00」。
“轮到我们了“
暴雨冲刷着秦昭断裂的机械臂切口，纳米丝在雨中如活物般蠕动。
A将他背起时，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转向东南方——
它们的机械眼同步闪烁着坐标定位。
“基地在海底“秦昭的下巴抵在A肩头，机械眼投影出全息地图，“老头怕火“
最后一个词带着电流杂音。
A发现背上的躯体越来越轻——
秦昭的骨骼正在纳米机械重组下逐渐中空化，皮肤透出内部流动的蓝光。
克隆体们突然同时举起蝴蝶刀刺向自己太阳穴。
金属头颅炸开的瞬间，A看到它们脑内的微型芯片全部指向同一个频段：12.24GHz。
“圣诞频率……“秦昭的机械眼突然溢出蓝色液体，像是哭泣，“他每年只醒这一天……“
A的芯片突然接收到一组陌生数据——2020年圣诞夜的完整监控记录：
【冷冻舱开启】
【白发老者将枪递给12岁的秦昭】
【镜头外，年轻的自己喊了声“父亲“】
记忆被尖锐的警报声切断。
秦昭残存的手突然死死抓住A的肩膀：“不是血缘“他的机械眼投射出基因图谱，“你们共用“
暴雨中传来直升机轰鸣。
A抬头看见机舱门口的白发老者——那张脸赫然是衰老版的自己。
“Subject 03。“
老者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你偷走的玩具该还回来了。“
老者在枪林弹雨中微笑，举起某个遥控器按下按钮。
“晚安，残次品。“
秦昭的瞳孔骤然收缩。A感到后背一轻——实验体的身体正在分解成无数发光粒子，如逆向的雪飘向夜空。
“找到我的“
一块芯片落在A掌心，上面刻着小小的圣诞树图案。
球形空间突然陷入黑暗，只有秦昭皮肤下流动的蓝光勾勒出他破碎的轮廓。
A接住他瘫软的身体，发现实验体的手指已经与控制台生长在一起——
无数纳米级的金属细丝正从接口处爬上他的手臂。
“正在下载“秦昭的声带发出机械摩擦音，“00不是初代……“
突然亮起的屏幕上滚动着大量基因图谱。
A在飞速闪过的数据中捕捉到一组熟悉编号：Subject 00-原型体「秦昭」。
“这不可能“A的芯片突然灼烧般疼痛，强制唤醒了更深层的记忆——
——————
白色实验室里，年轻的Dr.K颤抖着举起手术刀。
“必须销毁所有原型体。“
玻璃对面，白发老者按下红色按钮，“它们的情感模块有缺陷。“
培养舱里，与秦昭一模一样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睛。
——————
记忆碎片裂成尖锐的玻璃渣。
A低头看向怀中的秦昭，发现实验体左眼已经变成机械义眼，正投射出全息影像
某个军事基地的地下仓库，数百个冷冻舱里沉睡着不同年龄段的“00“。
“我们都是备份“秦昭的声线逐渐与00重合，“但学长你……“
克隆体们的脚步声逼近到咫尺之距。
A突然拔出腿侧的军刺，毫不犹豫斩断秦昭与控制台连接的手臂。
蓝光迸溅，断裂的金属丝像活物般蜷缩回接口。
“不是这样用的……“秦昭用残存的手抓住A的衣领，“要这样……“
他沾血的手指突然刺入A后颈的芯片接口。
世界在尖锐的电子音中分崩离析。A看到自己站在实验室主控台前，正在往某个培养舱输入程序——那舱体里漂浮着十二岁的秦昭。
【情感模块：OVERRIDE】
【记忆编码：DELETE】
【指令输入：KILL SWITCH】
最后的代码栏里，自己的手指悬停在确认键上方，最终却删除了整段指令。
监控录像显示日期：2020年圣诞夜。
“你改写了我的核心程序“秦昭的机械眼闪烁着，“所以我才会“
克隆体们破门而入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但这次它们没有攻击，而是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将蝴蝶刀举过头顶——正对A的方向。
球形空间的穹顶突然开启，暴雨倾泻而下。
秦昭在雨水中笑起来，露出沾血的虎牙：“现在……“
他的机械眼投射出最后一段全息影像：白发老者的冷冻舱正在某处启动，舱门标注着「Original 00」。
“轮到我们了“
暴雨冲刷着秦昭断裂的机械臂切口，纳米丝在雨中如活物般蠕动。
A将他背起时，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转向东南方——
它们的机械眼同步闪烁着坐标定位。
“基地在海底“秦昭的下巴抵在A肩头，机械眼投影出全息地图，“老头怕火“
最后一个词带着电流杂音。
A发现背上的躯体越来越轻——
秦昭的骨骼正在纳米机械重组下逐渐中空化，皮肤透出内部流动的蓝光。
克隆体们突然同时举起蝴蝶刀刺向自己太阳穴。
金属头颅炸开的瞬间，A看到它们脑内的微型芯片全部指向同一个频段：12.24GHz。
“圣诞频率……“秦昭的机械眼突然溢出蓝色液体，像是哭泣，“他每年只醒这一天……“
A的芯片突然接收到一组陌生数据——2020年圣诞夜的完整监控记录：
【冷冻舱开启】
【白发老者将枪递给12岁的秦昭】
【镜头外，年轻的自己喊了声“父亲“】
记忆被尖锐的警报声切断。
秦昭残存的手突然死死抓住A的肩膀：“不是血缘“他的机械眼投射出基因图谱，“你们共用“
暴雨中传来直升机轰鸣。
A抬头看见机舱门口的白发老者——那张脸赫然是衰老版的自己。
“Subject 03。“
老者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你偷走的玩具该还回来了。“
老者在枪林弹雨中微笑，举起某个遥控器按下按钮。
“晚安，残次品。“
秦昭的瞳孔骤然收缩。A感到后背一轻——实验体的身体正在分解成无数发光粒子，如逆向的雪飘向夜空。
“找到我的“
一块芯片落在A掌心，上面刻着小小的圣诞树图案。
逃生舱冲破海面的瞬间，秦昭的金属羽翼在夕阳下折射出铜锈色的光斑。
A发现那些看似羽毛的构造实则是无数微型导弹拦截器——
此刻正以每秒三百次的速度震颤着，将坠落的弹头凌空击爆。
“抓紧我“秦昭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
他新生皮肤的接缝处渗出蓝血，显然这具身体还未完全适应过度加载。
A扣住他腰间的机械骨架，感受到掌心传来不正常的高热。
渡鸦的通讯突然切入：“别感动太早“
她调出导弹内部扫描图，“弹头里装的是神经麻痹剂——专门针对你们的共生链接“
仿佛印证她的话，第一缕绿色雾气已渗入羽翼。
秦昭的右翼突然痉挛，三片金属羽毛失控射入海中，炸起二十米高的水柱。
A的芯片立刻传来痛感——共生系统正在强制分担伤害。
“断开链接“秦昭试图推开A，却被更用力地扣住手腕。
A直接咬破自己舌尖，将混着血的唾液抹在秦昭后颈的数据接口上。
“你疯了？“
渡鸦在通讯器里尖叫，“血液接触会加速神经同步“
回答她的是骤然亮起的神经光网。
A与秦昭的血管在皮下显现出相同的银蓝色纹路，像两棵根系纠缠的树。
监控屏上的生命体征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100%同步率——
秦昭的瞳孔彻底变成A的复刻版。
导弹群突然集体转向，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弄，朝着发射源倒飞回去。
渡鸦的义眼捕捉到关键帧：每枚弹头表面都覆着层纳米级的金属膜——
正是秦昭方才散落的“羽毛“。
“漂亮的双簧戏。“
她吹了声口哨
“一个负责演失控，一个偷偷下毒。“
海面炸开连绵的火光。
秦昭脱力坠落时，A看清他背上剥落的金属皮肤——
那里刻着串微小编号：【Model: Guardian Angel】。
“原来是这样啊“
秦昭咳嗽
“他们早给我写了程序“
A的芯片突然解锁一段加密记忆：
——————
白发00抚摸着培养舱
舱内漂浮着背生金属翼的秦昭原型
“你要成为03最完美的盾牌“
——————
现实中的爆炸气浪将两人掀翻。
A在坠落中死死抱住秦昭，发现他正在笑
嘴角咧开得几乎撕裂新生皮肤：“但学长改写了我的最终指令“
他的机械心脏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少年A蹲在培养舱前，正用螺丝刀篡改某个核心芯片。画面角落的日历显示——2022年12月24日。
渡鸦的飞行器险险接住他们。
秦昭彻底死机前，最后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真好，感觉我像小说里的反派“
……神经病。
飞行器的医疗舱里弥漫着高压电流的焦糊味。秦昭被固定在手术台上，胸腔敞开着露出那颗机械心脏——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节奏跳动，每次收缩都泵出混着纳米颗粒的蓝血。
渡鸦的机械左臂分解成数十条手术触须，正在心脏表面进行微焊接。她的义眼突然闪烁起来：“找到问题了。“一条触须挑起心脏深处的微型芯片，“00在这里藏了礼物。“
芯片被取出的瞬间，秦昭的机械心脏突然投射出一张全息圣诞贺卡。稚嫩的笔迹写着：【给03的圣诞节礼物——永远忠诚的07】。日期显示是五年前，落款处还画了个歪扭的蝴蝶刀图案。
A的太阳穴突跳。这段记忆被彻底删除过——他根本不记得收过这种礼物。
“记忆覆盖术。“渡鸦用触须卷起芯片对着光，“00用虚拟记忆替换了真实事件。“她突然将芯片按进自己左臂接口，“让我看看原始数据……“
她的机械义眼突然暴出雪花噪点，左臂痉挛着砸向控制台。A一把扯开她时，发现渡鸦的左臂内侧烙着与秦昭心脏同款的编号：【Subject 00-12】。
“呵……“渡鸦的声线突然变成00的腔调，“终于发现我的备用身体了？“她的右手猛地掐住自己左臂，机械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你们真以为……我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秦昭的眼睛突然睁开。不是银白也不是机械蓝，而是渡鸦义眼的猩红色。他僵硬地坐起来，胸腔还敞开着，机械手指却精准扣住A的喉咙。
“前辈……“秦昭的声带振动着渡鸦的声音，“猜猜看……“他的指尖长出手术刀般的利刃，“……现在谁才是反派？“
A在窒息中看清秦昭后颈——那里的共生接口正闪烁着不属于任何系统的紫光。渡鸦的身体突然瘫软下去，她的机械义眼滚落到A脚边，投影出最后一段画面：
——————
地下实验室里
少年渡鸦被强制安装00的神经接口
她挣扎着在左臂烙下反叛印记
——————
现实中的秦昭突然松开手。他的瞳孔在红与蓝之间疯狂切换，机械心脏迸发出刺眼火花。A趁机扯开他的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与渡鸦同款的烙印，只是编号是：【Subject 03-07】。
“双重……保险……“秦昭的声线支离破碎，“我的身体里……还有渡鸦的……“
整艘飞行器突然倾斜。窗外，三架印着圣诞树标记的战机正在逼近。A抱起抽搐的秦昭冲向逃生舱时，发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已金属化——共生系统正在将他改造成另一个载体。
渡鸦的义眼突然发出最后通讯：“记住……烙印……都是……“
爆炸的火焰吞没了后半句话。
导弹群撞上海底基地的瞬间，A的金属右臂爆出无数电弧。
神经同调带来的剧痛让他看清了秦昭眼底的真相——
那并非00的意识残留，而是整座基地正在通过秦昭的机械眼反向入侵他们的共生系统。
“抓紧。”
A的金属五指扣进秦昭肩胛骨，纳米丝刺入脊椎强行建立物理防火墙。
彩绘玻璃的碎片如暴雨倾泻，秦昭的金属翼陡然展开成伞状护盾，高速震颤的翼骨将碎片碾成齑粉。
渡鸦的残破义眼突然在血泊中亮起：“坐标…北纬30°…”
话音未落，教堂地砖塌陷。
—
下坠的失重感持续了整整十七秒。
当A抱着秦昭砸进黏液质的缓冲层时，眼前的景象让杀戮本能的警报响彻神经——
直径超过三公里的球形空间里，悬浮着由神经索缠绕的巨型骨架。
苍白的骨骼表面覆盖着机械甲片，脊椎处嵌着数以万计的培养舱。
骨架中央搏动的肉瘤，其表面凸出半张人脸。
是年轻版的00。
“欢迎参观方舟核心。”
00的声音通过骨传导震响空间，“或者该说…我的本体？”
秦昭的机械心脏突然与肉瘤产生共鸣搏动。
A的金属右手不受控地刺向肉瘤，却在触及前被秦昭死死抓住
“别碰…它在解析你的基因链…”
肉瘤表面的00人脸露出慈悲的微笑
“好孩子，现在把A献祭给原初之骸——”
指令被金属撕裂声斩断。
A的右手直接贯穿秦昭胸腔。
—
蓝血喷溅在苍白巨骨上，竟灼烧出嘶嘶作响的坑洞。
秦昭瘫软在A怀里，胸口敞开的窟窿里没有机械零件，只有缠绕着银丝的搏动肉团——
A三年前移植给他的自体心脏。
“原来…你早把‘火种’…换成了自己…”
秦昭咳着血沫笑出声
“疯子…”
00的肉瘤突然暴胀，空间内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
数百个“圣诞老人”坠落黏液池，他们的机械骨骼正在与巨骨融合。
A撕开自己左胸皮肤，露出金属化的肋骨——
“任务代号‘锈蚀圣诞’。”他将戒指按进秦昭胸口的血肉，“执行最终指令。”
密钥激活的刹那，秦昭的瞳孔炸出数据洪流。
00的声音中，表面的机械甲片纷纷剥落
所谓“原初之骸”是艘坠毁的外星活体星舰。
舰桥操纵者的遗骸，00不过是寄生在神经索上的地球癌细胞。
—
“清除寄生体。”
秦昭的黏液池突然沸腾，无数纳米级的修复机器人腾空而起。
“你们根本不懂….”肉瘤在吞噬中挣扎变形，“我是在拯救人类文明…”
A的金属右手插入控制接口，强行调出00的记忆库——
——————
二十二世纪的南极冰层下
科学家00发现坠毁星舰
为获得永生技术，他将神经束接入舰桥
却反被星舰残留意识吞噬
从此成为文明的筛选器
——————
“筛选器不需要感情。”
A扯断最后一根神经索。肉瘤在蓝光中坍缩成干瘪的囊袋，露出里面蜷缩的干尸——
那才是真正的00本体。
秦昭胸口的戒指密钥突然过热熔毁。
星舰发出濒死的低频震荡，所有培养舱里的克隆体集体融化。
在神经链接断裂的前一秒，A听见星舰意识的最后传讯：
【检测到碳基生命体情感模块…优于永恒…】
—
塌陷的教堂废墟上飘起初雪。
秦昭趴在A背上，指尖描摹对方后颈新生的皮肤——
那里曾嵌着控制芯片，此刻只剩下淡银的疤痕。
“共生系统…解除了？”
秦昭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哑。
A将他往上托了托，金属化的右手正在雪中恢复血肉：“神经链接断了。”
“那你怎么…”
“肌肉记忆。”
雪越下越大。
“我说过，肌肉记忆永远比脑子好使。”
秦昭突然咬住A的耳尖，在对方僵硬的瞬间大笑
“骗你的，戒指融化前我拷贝了神经图谱…”
他变魔术般摸出枚螺丝钉改造的指环，“每月需要血液接触维护，学长忍心拒绝吗？”
A的金属指骨擦过他冻红的耳垂。
雪地尽头出现蹒跚的身影，渡鸦拖着半融化的机械左臂，右手高举某个冒着寒气的容器：
“偷到了…”
她晃了晃瓶中的蓝色星尘，“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
雪幕深处，新生机械翼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
渡鸦把火种容器嵌进车载冷冻舱时，仪表盘显示外部温度已降至零下五十二度。
秦昭蜷在副驾驶座上，新生的心脏在胸腔里发出过载的嗡鸣——
那颗用A干细胞培育的器官正疯狂吸收着宿主的生物电。
“同频率又升到89%。”
渡鸦用机械指节敲打冷冻舱，“再靠近点你俩真要神经熔断了。”
后座传来金属摩擦声。
A的右手正在恢复血肉，但小臂浮现出秦昭独有的银蓝脉络。
他撕开战术包掏出神经抑制剂，针头却被秦昭截住：“学长，这样很浪费的。”
实验体抓过注射器扎进自己颈动脉
“我的过滤系统比你高效…”
话音未落，车顶突然传来重物砸落声。
—
三道黑影倒挂在车顶，覆满冰霜的机械翼折叠在背后。
为首者掀开防寒面具，露出的是渡鸦左臂同款的金属骨骼——
只是编号刻着【Subject 00-01】。
“火种交出来。”
01的声带摩擦着电子音，“新人类不需要旧时代的懦弱基因。”
装甲车在冰面甩出漂移。
秦昭撞开车窗探身射击，子弹却被01的机械翼劈开。
更糟的是弹头溅出的神经麻痹剂——
本是针对00开发的武器，此刻让秦昭的新心脏停止。
A的金属右手贯穿车窗。
五指扣住01的机械翼根部暴力撕扯，飞溅的蓝血在雪地烫出嘶嘶作响的孔洞。
“他们要…神经同步火种库…”
渡鸦打方向盘
“容器里有星舰文明的基因锁。”
冷冻舱发强光。
火种容器自动解锁，十万枚受精卵的基因图谱投影在暴风雪中。
01的瞳孔颤了颤
“不可能……”
“因为钥匙是爱啊蠢死了。”
秦昭咳着血大笑
“星舰最后传讯…没听完吧？”
—
活体星舰驶过荒芜宇宙
舰长将情感模块刻进基因链
「当你们学会为他人自毁时」
「才算真正活着」
——————
现实中的神经索突然燃烧。01的机械翼在烈焰中扭曲变形。
他看着自己的金属骨骼爬满锈斑：“你做了什么？。”
“输了一段记忆。”A的金属皮肤正片片剥落，“星舰舰长…为保护殖民星球…自爆了引擎。”
火种容器的投影突然重组。
十万条基因链在风雪中交织成树，每根枝条都闪着秦昭与A的DNA光点。
01的机械眼闪烁：“情感污染…净化…”
—
装甲车被气浪掀翻，秦昭扑倒A。
三根骨刺贯穿他的后背。
“第二次..”
秦昭的银蓝脉络缠住A的手腕，“替你挡枪，学长打算怎么报答我？我觉得以身相许就不错…..”
01的机械腿踩碎冰面。
渡鸦的残臂卡住他的脚踝
“小子…知道反派为什么总输吗？”她引爆了最后一枚神经炸弹，“因为…废话太多。”
A抱着秦昭滚进冰裂隙时，看见他后背的骨刺正在溶解——那些金属被秦昭新生的心脏化成了闪着蓝光的修复纳米虫。
“星舰的…礼物…”秦昭的指尖抚过A的锁骨，“只能治愈…自愿牺牲的…”
裂隙上方传来渡鸦的喊声。
01的残躯正用神经索刺入她的脊椎：“备份身体…回收完成…”
A的金属右手最后一次变长。
他抓住渡鸦后颈的烙印撕扯，整块仿生皮肤连带着神经接口被扯下。
01在数据流中尖啸消散，渡鸦瘫软在雪地里，脊椎接口冒着青烟。
“谢了…”她摸索着将火种容器塞给秦昭，“密码是…你们初遇的坐标…”
冷冻舱投射出全息地图。
目的地是三年前那间圣诞实验室。
—
实验室的废墟里开着不合时宜的暖气。
秦昭把火种容器接入培养系统时，十万个胚胎舱同时亮起柔和的蓝光。
“神经链接稳定在72%。”A抹去秦昭后颈的血迹，“再高会触发——”
“触发这个？”
秦昭变魔术般举起两枚骨戒。
戒圈看着像01的机械翼熔材质，内侧刻着神经同步限制器。
A的耳尖在暖气中泛红。
秦昭趁机将骨戒套上他无名指：“每月维护升级了…”
他舔掉A虎口的血渍，“…要接吻才能充能。”
渡鸦拖着残躯在控制台前输入最后的指令
【文明重启协议-代号“锈蚀圣诞”】。
她回头看着在培养光晕中拥吻的两人，机械义眼溢出蓝色液体。
“真恶心。”
她按下启动键
“你们也就能恶心恶心我了。”
胚胎舱的蓝光照亮墙壁残存的涂鸦——少年A用鲜血画的简陋圣诞树，树下刻着被岁月磨蚀的字迹：
【给阿昭的平安夜礼物：自由】
旁边还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文字
【我爱你】
秦昭的银蓝脉络缠绕着A的手腕，在无名指的骨戒上系了个歪扭的蝴蝶结。
——
夜晚，秦昭圈着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他的手指
“学长，你的手真好看。”
“学长，累不累？”
“学长，怎么不说话？”
A没说话，只是在他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说了一个“滚”。
秦昭看着他，故意俯身在A最敏感的时刻在他耳边吹气。
提前预判A下一步动作，抓住他想打过来的手，轻声
“学长，好喜欢你……”
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迷蒙间，A想了很多。
其实于他而言，爱确实比毫无感情要好，也就是01口中的“懦弱基因”
只是现在他想法变了。
也许为爱之人卸下心防，比用冷漠武装自己更需要勇气。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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