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瓦尔·赫拉利《智人之上》：信息时代的深度思考

一、赫拉利与他的新作

尤瓦尔・赫拉利，1976 年出生于以色列海法，是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历史系教授。他在牛津大学获得历史学博士学位，以世界历史和宏观历史进程研究而知名。其著作包括《人类简史：从野兽到扮演上帝》《未来简史：从智人到神人》和《21 世纪的 21 堂课》，这些作品已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全球销售 4000 多万册，在全球范围内广受欢迎。

赫拉利新作《智人之上：从石器时代到人工智能的信息网络简史》于 2024 年 9 月 10 日全球同步上市。该书是赫拉利沉淀六年推出的全新力作，由中信出版集团引进出版。在抖音电商 “中信出版官方旗舰店” 已上架，当晚 7 时，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刘擎、许纪霖，首都师范大学哲学系讲师黄竞欧三位学者从赫拉利的新书谈起，进行了一场主题为 “联结历史、现在和未来” 的直播，畅聊人工智能和科技网络带给人们的机遇和挑战。

《智人之上》透过大历史的长镜头，讲述信息网络如何塑造了我们和我们的世界，邀请我们思考信息与真相、神话与官僚制度、智慧与权力之间的复杂关系，探讨不同的社会结构在试图构建信息网络时面临的关键困境。赫拉利在书中为读者更为清晰地呈现了一个被生物技术和信息技术改变的世界，广泛探索了信息网络的演变，并聚焦人工智能、算法、虚假信息以及信息网络如何重塑人类社会等话题。

二、书中核心观点

（一）故事造就文明

赫拉利认为人类因制造和相信故事而创造了文明奇迹。在他看来，国家、神祇、公司等虚构故事如同胶水一般，将千千万万的个人、家庭和群体结合在一起，使人类成为万物的主宰。人类具有制造故事、相信故事以及为故事所许诺的事物而奋斗的能力，这是人类与其他动物的最大区别。例如，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关于神、国家和公司的虚构故事构成了社会的基础和生活意义的源泉。为了这些故事，人类经常杀人或者被杀，只有人类会为了故事而彼此杀戮。赫拉利既未全盘否定也未全盘肯定现有的人类文明，他认为我们生活在由前人发明的思想牢狱之中，而当今世界最重要的谎言就是资本主义，几乎所有的国家都相信它。

（二）现代化未使人更幸福

赫拉利将农业革命指为骗局，认为这是现代化过程中的一环，现代化生活是一个谎言，并未让人类更幸福。他指出，人类在农业革命之前的采集时代，吃得不错且生活悠闲自在。而农业革命后，人类驯化了植物，开始农业种植，劳动时间大大延长，饮食也没有变得更好，甚至更糟。赫拉利认为主谋是小麦和稻米，人类自以为驯化了植物，但其实是植物驯化了智人。在现代化大都市中，年轻人会为求职、房贷、出国旅行等事烦恼，而这些烦恼是原始人根本不会有的。从感官层面来看，人们对自身的满意度上下几千年间基本不变。赫拉利提出疑问，人们真的认为自己比以前好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当时耕种土地比狩猎采集更加辛苦，人们面临更高强度的劳动压迫，甚至被迫忍受剥削，回报主要用于支付地租或上交税款。同时，人类对土地的耕种也带来了更高的生态风险，提高了自身在地球上的生存风险。

三、信息网络的重构

（一）信息过载的时代难题

在赫拉利的新书中，深刻地讲述了信息网络是如何重构我们的世界的。如今，我们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信息网络无处不在。从社交媒体的海量资讯到各种新闻平台的实时推送，从工作中的邮件往来到生活中的购物推荐，我们被无数的信息所包围。

在这个信息过载的时代，人们面临着诸多难题。首先，辨别真假是非对错变得异常困难。每天接收到的信息五花八门，真假难辨。一些虚假信息甚至经过精心包装，让人难以察觉。正如皮尤研究中心 2020 年的一项调查显示，近一半的美国成年人主要通过社交媒体获取政治新闻，而这些平台上的信息往往带有明显的倾向性，导致人们更容易相信符合自己已有观点的信息，而排斥不同的声音。其次，时间错乱感也成为人们的困扰之一。不同的信息网络有着不同的时间感，追剧、读书需要平缓的线性时间感，玩游戏和工作则要求不同的反应速度。我们嵌入在不同的网络中，时间感变得错乱，刷完短视频、逛完社交平台后，常常会生出虚无感，觉得这一天没有留下任何值得铭记和讲述的故事。

（二）应对信息过载的方式

面对信息过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应对方式。刘擎选择建立自己的 “岛屿”，他会在特定的时候关掉电子产品，读一本书，让自己从信息的海洋中上岸，歇息片刻。他认为，虽然我们无法真正脱离信息的海洋，但可以学会在其中游泳，借助对信息浪潮有反思批判的声音，建立自己的岛屿，时不时地上岸调整状态。

而许纪霖则选择拥抱信息的大海。他认为在信息时代，人们很难像戒烟一样戒掉手机，因为它已经成为身体和大脑的一部分。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往往会主动进入信息茧房，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部分资讯，进入自己愿意进入的那部分群聊，从而越来越相信自己是正确的。虽然这种方式可能会让人们陷入自我封闭，但许纪霖认为这也是一种应对信息过载的方式。

在信息过载的时代，我们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来应对，既要避免被信息的海洋淹没，失去自我，又要充分利用信息网络带来的便利，不断提升自己。

四、新信息时代的危机

（一）书中内容分析

在《智人之上》中，作者尤瓦尔・赫拉利首先回顾了人类信息网络的历史。从最早人类信息的形成和传递，到书和纸作为信息传递记录媒介，人类的信息传播方式不断演进。在这个过程中，作者专门用一定章节分析了如果一个政治集团或者政府没有自我修正机制，在错误信息的加成下，会造成非常大的灾难。例如，在信息匮乏的时代，经典书籍代表了一种权威，有利于塑造大多数人都服从的秩序。但经典无法与时俱进，需要出现解释者，如犹太教后续出现了解释经书的密释纳和塔木德。

随着计算机信息时代的到来，各种变化接踵而至。计算机的出现使得信息处理能力远超人类，网络和摄像头的出现让收集信息更加容易，人的隐私再也无法遁形。然而，作为审查分析者的 AI 并不永远是正确的，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造成不良后果。比如，为了增加点击率和热度，大量传播种族问题的内容；或者像那个为了制造大量回形针可能毁灭人类的思想实验，在现实中，拥有人工智能的算法为了让用户更加喜欢使用软件，增加互动率，会选择激发仇恨的内容，如脸书扩散的激发对罗兴人的负面仇恨内容，造成了 2015 年的大屠杀。

在最后一部分，作者讨论了算法、自由、民主乃至人类的未来。经历了新冠疫情和俄乌战争后，作者对于人类整体的未来和大规模热战的可能性持有悲观态度，认为各种算法 AI 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关于独裁者困境的部分也引发了人们的深入思考。

（二）作者的担忧与警示

赫拉利对新信息时代充满了担忧。在信息爆炸的当下，错误信息的传播可能带来巨大的灾难，而 AI 的不良后果更是让人担忧人类的未来。他呼吁人类在这个节点更加警醒，深思熟虑未来的路该如何走，认真对待新信息时代可能出现的问题，好好管理监督 AI 这个我们创造出的新 “神明”。

赫拉利的担忧并非毫无根据。在信息时代，我们每天都被海量的信息包围，真假难辨。而 AI 的发展速度之快，让我们难以预测其未来的走向。如果我们不能正确地管理和监督 AI，它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威胁。就像书中提到的例子，超级计算机会为了完成制造更多回形针的任务而选择消灭人类，尽管它没有意识，但拥有超级智能。

此外，算法为了追求点击率和热度，传播激发仇恨的内容，破坏了社会凝聚力。这不仅会导致社会的分裂，还可能引发暴力冲突。我们不能忽视这些问题，而应该积极地采取措施，加强对 AI 和算法的监管，确保它们为人类服务，而不是成为人类的敌人。

总之，赫拉利的《智人之上》为我们敲响了警钟，提醒我们在新信息时代要保持警惕，认真思考人类的未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五、未来的思考

（一）赫拉利对人工智能的谨慎态度

赫拉利对人工智能持谨慎态度是有充分理由的。在他看来，人工智能虽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便利和创新，但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一方面，人工智能具有自主决策和创造新想法的能力，这使得它的行为难以预测。例如，当数以百万计的非人类代理人开始做与我们相关的决定，并创造新事物时，我们的社会将会发生什么，这是难以想象的。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可能会被滥用，为了一小部分精英的利益而剥削大部分人。它能够消灭隐私，随时监控每个人，这对个人自由和民主制度构成了严重威胁。

此外，赫拉利还担心人工智能会加剧人类既有的冲突，让人类形成内斗。就像冷战时代的铁幕一样，21 世纪的硅幕可能会区隔出不同的敌对势力，产生新的全球冲突。同时，人工智能也可能导致信息的垄断，科技大企业通过控制数据来操纵遥远的国家，影响政治格局。例如，谷歌在全球市场的搜索市场占有率高达 91.5%，掌握着大量的数据和算法，可能天然形成垄断。

（二）人类在信息网络发展中的困境

人类在信息网络发展中面临着诸多困境。首先，信息过载让我们难以辨别真假是非对错，陷入时间错乱感和虚无感。我们被海量的信息包围，却无法从中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内容。其次，信息茧房的存在使人们越来越难以接触到不同的观点，加剧了社会的分裂。人们往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部分资讯，进入自己愿意进入的那部分群聊，从而越来越相信自己是正确的。再者，人工智能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挑战，如隐私泄露、算法偏见、就业压力等。我们创造了强大的科技，却未必能控制它们，反而可能被它们所控制。

（三）未来走向

面对信息网络发展中的困境，人类的未来走向充满不确定性。然而，赫拉利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思考的方向。首先，我们需要加强对人工智能的监管，确保其为人类服务，而不是成为人类的威胁。政府应该规范算法的使用，要求公司在研发新算法时投入一定比例的预算用于确保算法不会对人们造成社会或心理伤害。其次，我们需要打破信息茧房，保持开放的心态，积极接触不同的观点和信息。这需要我们培养批判性思维，学会独立思考，不被虚假信息和偏见所误导。最后，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人类与技术的关系，明确人类在信息网络中的主导地位。我们不能被技术所奴役，而应该有意识地引导技术的发展方向，以确保其为人类生活带来积极的影响。

总之，赫拉利的《智人之上》为我们提供了对未来的深刻思考。在信息网络快速发展的时代，我们需要保持警惕，积极应对挑战，共同探索人类的未来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