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你可知错。”
男人斜倚在门口,擦拭着刀尖上的血。
朱富虽有预料,仍是心惊,抱拳道:“果然是云大侠,名不虚传,我这数十家丁在江湖也小有名气,竟未能伤你分毫。”
“我是来取你性命,不是来做客的,别和我客气。我再问一遍,朱富,你可知错!”
朱富撩开上衣,露出胸口上的两道疤,“当年我以你为榜样,想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有一次拦截恶匪的时候被砍了两刀,去医馆治疗你知道要多少钱么?”
云天没有做答,只是擦拭刀的速度慢了几分。
“三两银子,只需要三两银子,我拿不出来啊,”朱富的声音透露着悲哀,“我浑身上下只有六百文,还是我这一个月的饭钱。是啊,你武功好,你名气大,不会受伤不需要医药费,去客栈吃饭也总是有人请客。”
朱富的眼睛瞪得凸了出来,“那我呢!我们这些普通侠客该怎么活!我曾有一个要好的朋友,他被仇家找上门乱刀砍死,身上连下葬钱都没有。”
朱富指了指头上一处凹陷,咆哮道:“你知道这怎么来的么,我为了那棺材钱四处磕头,一家一家磕,一村一村磕,后来有个富家子说只要我磕够一千个头,就给我二十两。我用那二十两风风光光的安葬了他,埋他的时候,我拿富家子垫了背——羞辱别人,就要付出代价!”
朱富似是吐出了心中积郁的阴霾,整了下衣服,叹息道:“以前江湖人称我浪荡子,不知你可曾记得这个名号?”
云天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旋即又继续擦刀身。
这一顿却被朱富捕捉到,咧嘴对云天嗤笑起来:“没想到吧,当初的侠客榜第八,只会劫富济贫救苦救难的浪荡子,现在成为了恶人榜第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朱富。”
随后朱富掏出一把银票,洒在空中,讥讽地大笑道:“人这辈子,就是为了钱!当初有人出三万两买他的命,三万两你知道有多少么?要是用来买棺材能买来几百副!我当时犹豫了,他见我犹豫竟然又加价,五万两,十万两……最后我拿了二十万两,也把他杀了。”
“你可知错。”云天只是冷冷的重复这句话。
朱富似耗尽了气力,摊倒在地上,张开手脚,面朝天空,呈一个大字。“你吃过醉仙楼的饭菜么,你玩过百春阁的女人么,你不觉得行侠仗义都是虚假的么?是啊,你是天上的云,哪能体会到我们这种普通人的无奈。”
云天刀已擦净,刀身映着他冰冷的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朱富躺在地上,头一偏露出脖子。
恶人已死,作为云大侠的跟班,我识趣地跑过来,接刀擦拭血迹。
云天像往常一样站在尸体前,思考?发呆?
待我擦完刀,他指着刀说:“刀口钝了。”
我双手举着刀呆滞在原地,心里思绪飘过万千却不敢忤逆,“现在包裹里没有一分线,我们饭都吃不起,更没钱买新刀。”
云天盯着我,不做言语。
我被看的心里发毛,连忙将头埋在胸腔里,怯生生的道:“云天哥,我们……”
不等我话说完,云天出声打断了我:“你觉得朱富该不该死?”
我心想,他也曾是有一腔热血的侠客,只是被现实无情的浇灭。于是回答道:“他……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云天听到我的回答皱了皱眉,“你是觉得他不该死?”
我的头埋的更低了。
云天忽然笑了,摸着我的头说:“你还真信了他说的话。”又接过刀道:“刀口钝不一定要买新刀,磨一磨也会亮。”
这刀似有千斤,举这一会儿就压得我胳膊酸疼。
云天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姓云名天么?”
我摇摇头,从我记事起就已听闻江湖上传颂一大侠名为云天,至于缘由,却浑然不知。
云天收起长刀,缓缓道来:“天地人为主,与猪狗禽兽不同,人晓理有德。均同道,理为道理,乃立身之准则;德为道德,乃成性之根本。天字人一一,一曰理,一曰德。”
这番话天花乱坠,说的我云里雾里,这些道理对我来讲还是太深奥了。
云天也知道我理解不了这些,举个例子解释到:“朱富,或者叫他浪荡子,他究竟是个侠客还是个恶人?”
“我不知道。”
“侠客以德行四方,以理平乱事。他浪荡子,只不过是借着侠名痛快杀人的恶徒,有理无德。杀富家子陪葬时看似占德但实属无理滥杀,这种人,怎么配称为侠客?。若你一生行的端做得正,有理有德,才配得上大侠二字。”
“那要是别人污蔑你怎么办?”
“侠客做事何须向他人解释,唯一的裁判便是你手中的刀。”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想起最实际的问题:“可是吃不起饭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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