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徒

“我愿以生命为代价换你永世长生，尝世间万情，遗憾至死。”
倚靠着岩石浑身是血的少年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眼前是一位手持长枪的黑发银眸少女，听完对方的话后她轻微歪了下头，眼里尽是不解。
“什么……意思？”
少年见此只是轻笑，握住长枪银白的双手抖了抖，然后猛地上前，胸口的血越流越多。忽然少年抬头，明亮的绿色映在少女皓眸中，少年眼里似乎藏着星辰，他一下一下启唇又一下一下闭合，好像说了什么但少女只听见于查二字。
“薇诺,你没事吧，”身后传来着急的声音，如微风抚过原野。
薇诺反过头来，看着那几乎熟悉到反味的棕红色的花哨装扮，少女对此亳无波澜。
“卡娅，我没事，”少女声音如清泉般令人感觉纯脆干净。
少年眼中的一切开始模糊，星光消散之际他又说出恶毒的话语，但这次更全更完整。
“人间使徒于查奏起消湮于天地，赐为祸者长寿。”
“你这是……干什么？”
薇诺带着不解歪着头看向气若游丝的少年，只见他将嘴角十分快乐的咧开，像做了场美梦般幸福的摔在了地上。
“薇诺，卡里娅，大家就等你们了，”远处一声喊叫传来。
卡里娅十分担心的看着断了一只手臂的少女，“疼吗？”
“不疼。对了卡娅你能说说这句话的意思吗，我愿以生命为代价换你永世长生，尝世间万情，遗憾至死？”
银色的眼睛看着卡里娅，眼里的求知溢出。
有丝凉意随风袭来，俏卷的风拂起薇诺的发丝，银色的眼瞳映照和煦，绿意的生机衬饰着美好。卡娅看的有些痴了，然后才想起回复。
“这是诅咒吧，听说那个少年是神明选中的，薇诺竟然干掉了他，太棒了。”
卡里娅先认真思索后面直接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眼里亮晶晶的，充满崇拜的看着对方，可惜对面是个死脑筋。
“薇诺？薇诺？”
对方不在搭理，一味的深思着诅咒。
真的是！
卡里娅内心不断尖叫抓狂。
——
风和景明，鸟鸣声如约般又一次响起，远离尘华的小木屋敞开着一角露出里面的朴实。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正在喝茶眼里满是感叹，一个正安静的站在一边；一位是白发苍苍的老姑娘，一位是华发少女；乍看下还以为二人是祖孙俩，实则不然。
“哈哈，如今就剩下我们三个了，真是……沧海桑田啊。”
瘦小的老头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来，沙哑着嗓子说话。
老姑娘喝茶的动作停顿，恍惚间看到了过去，再看过去只有那艰难走来的老头，这不禁使许文晚感伤，明明以前……
“是啊，菊次。”
可说出来的只有四个字，既平淡又沧桑。
薇诺不明白二人的情绪，有些耿直开口：“都来了，就可以看西园了吧？”
在涂那维斯，耿都西园的花开的最盛，无论四时凡是去过的旅客总说好。人到暮年总在回忆一生，变得慈爱，这个时候去享受美景算是对彷徨或奋斗的一生一个交代。这也是飒风小队的约定，只是恰好今年是观游西园。
“也是啊，都来了就可以看西园景啊。”
——
“薇诺，你怎么……”
又是一次飒风小队的集合，相较于未来的沧桑，现在大家只是一个不少；这是薇诺被诅咒的第三年，也是消灭所有妖神的第一年，所有人类的付出得到了结果。
这不怪西门子业的震惊，面对成长变化的大家来说，薇诺的变化最令人震惊，她的头发一夜成了白色，剩下的便依旧如初。
“你……是不是因为那个诅咒？”
卡里娅似乎也没料到这事，低垂着脑袋思索着，不确定的问。
站在中央的黄白相间色头发的青年立马瞪大眼睛，浅紫色的眼眸满是意外。
“诅咒？我们飒风小队有人被诅咒了，身为队长我竟然不知道，难不成我真是个废物？”
“枫都不知道，卡里娅你是怎么知道的？”
头发束得很高的墨发女人看向身边那还在低头的人，褐色眼眸正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对方。
“因为薇诺最信任我啊，文晚你一点也没有做到老师的职责。”卡里娅嘲弄着许文晚，依如当年年少。
“你！我不跟名替讲话。”
“你！”
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周围人无奈只能拉开二人。
“哈哈，薇诺，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瘦小的男子试图打破这个氛围，很明显他放弃的十分果断。
“你傻啊，人家薇诺根本不知道啊。”
与菊次关系并不太好的女人轻撩起火红色发鬓，看向男子的眼里充斥看挑衅。
然而身为主人公的薇诺十分安静，置身事外。
……
时过境迁，昔人已在逐步逝去。
那日正阳高照，一吹煦风袭卷着火红头发女人的生命，待风停，世间便再无东川狄花。
“我还有桃花酿……藏在东川府中，记得……给马吉家……那小子……”
话未说完，风乍停。
与所有人的悲伤不同，薇诺只是觉得这是正常的一件事。
被枫按头默哀的薇诺只耷拉着脑袋，暗自决定不再搭理对方。

那日喜气洋洋的，这对于飒风小队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大家都在忙着准备惊喜。
被卡里娅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薇诺被大伙晾在一边，负责拖延寿星。
曾下过某种决定的薇诺看着一反常态的青年，决定毁约。
“队长，怎么了？”即使薇诺再不通人情，但与这些伙伴生活了六年，这种反常她是看的出的。
枫重整了情绪看向薇诺，浅紫的眼眸中泪水打转，语气沉重，哽咽难言。
“薇诺啊，我放不下你们，可以替我尽下队长之责……照顾大家吗，谢谢……你了……”
薇诺疑惑地看的对方，本想说什么却被拦住，纤细的手指止住了薇诺，银色的眼睛带着不解看着枫，似有些委屈。
枫终于再次说了话，他不愿看向对方便别着头。
“你告诉他们不用给我办生日宴了，我要静静。”
后面谁也没见到过枫，他似乎从人间蒸发了。

那日阴沉沉的，卡里娅出了奇竟然告诉了薇诺一个隐藏十年的秘密。
“你来了，薇诺。”
卡里娅终于没有再穿她那些老气横秋的衣服，反到穿上了雪白的长裙，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蕾丝边的花纹像绿叶映衬着花朵，那朵圣洁的花却不自知，她将姿态放的很低，几乎要匍匐于地上。
“亲爱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洗耳恭听。”
“宝贝，你还是那么冷淡，算了我没法让一个感情有问题的人作出热忱，这多不好啊，”卡里娅死死看向薇诺的眼睛，继续说，“我从来都不是卡娅，我叫卡里娅，你梦里的卡娅……”
“我知道，她死了。”
“你……咳咳……”突然的咳嗽不止令卡里娅十分慌张，下一秒喉咙犹如被针刺十分疼痛。
“还没来得急告诉彻，我喜欢……他呢。”
再次见到朋友死去的薇诺眼里有些变化，但只是让她明白了死亡的不舍。
“我们还要一起去土特坦尔呢。”
圣洁的裙子被鲜血染红，满脸的花样又像之前的衣裳老气，然而卡里娅再也没能穿上那些老气的衣服了。

那日的风都充满笑声，尘埃飞扬落入哈哈二字。
已经年迈不能动的瘦骨如柴老头正躺着乐呵，薇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也在笑，直至菊次临死的时候说的话才点醒了薇诺。
“哈哈，我去……找找大家……”
薇诺看着这块碑站立良久，她终究没有说出那伤人的话，谢谢你的答案。

那日的天穹十分高阔，飒飒的风卷走了老姑娘的遗憾。
许文晚在死前是孤独的，没有任何一个人陪伴着她，她回首看向东方，那是她的故乡。
看的深了不禁泪落，这一生飘零的落叶终究没有再见故人。
许久，许文晚带着笑意细若蚊吟道。
“薇诺以后你……要怎么办啊……”
……
回忆如潮水般袭卷着薇诺，她并没什么大反应，只是轻抚了下胸口。
没受伤怎么会疼呢？
她不做停息离开了西园，又一个五十年啊。
她已经记不清了这是第几个五十，但她知道离他们过世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
之后世间存在着一位长生不老的少女，她孤独行走在每一片土地上。
有时，人们能看到她呆若木鸡；
有时，人们能看见她莫名其妙的流泪……
她是一种传说，名为弑神的少女。
她也是一种禁忌，长生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