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刀而来（4-6）_第2页

5.
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向铁门靠近了一点。
“嘶——呲——林徊，我，我来……”
来什么东西啊…怎么说得那么慢啊，而且还吞吞吐吐不知所云的。
我本来想让余烬倍速播放的，这才发现余烬发过来一张截图，是那条语音的转文字。
——你们，别动，特别是，林徊、我要，来找你们了，待在，原地。
“我、我来……找你了，林、徊。”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像是用长指甲刮擦铁门的摩擦声。
“唦——唦——”
……我现在听清楚了。
这是黄小玉的声音，声音比那个疯女人还要沙哑干涩，却很清楚。
她现在有很大可能，就站在门的另一边。
意识到这一点，我转头就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眼前再次出现了楼梯口才停下。
余烬给我发了消息：
「你怎么半天都不上来啊？我先关门了，我怕其他什么脏东西进来。」
我大喘气了几下，缓过来之后尽量简短地告诉她我这边的情况：
「……然后现在我跑到楼梯口了。」
她连发了好多个问号：
「你们不是说黄小玉死了？你现在又说她回来找你，甚至和你一门之隔？」
「我不知道啊……去天台的门不是只有一个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
「林徊你别忘了，这里已经不是学校了，我们学校里的天台门确实只有一个……现在门也不确认有几扇。对了，她为什么找你？」
「她说，要来看我有没有锁好门。」
「……像是她这个神经病会做出来的事。」
「余烬，王思莹说她死了，我们也避开这点她吧？鬼知道回来的是什么…」
「好。」
这个话题结束，我又想到了那个视频。
说不上的怪…但是，到底怪在哪里？
正想重新看一遍视频，余烬又发来消息：
「你不要再去天台了，我刚才下来了……我现在快到我们宿舍了，就在宿舍集合吧？」
「那个疯女人不是还在吗？」
「等等，我现在在观察……」
隔了一会儿，她又发来消息：
「我看清楚了，那个疯女人不在，我已经回到宿舍了，你也赶快来吧。」
经历了黄小玉那件事，虽然我对这个余烬还有些许怀疑，但抱团的想法还是更为强烈。
重新调暗了手电筒之后我匆忙下了楼，赶到我们宿舍所在的那一层。
走廊静悄悄的，我借着月光看着整个走廊，果然是空无一人。
暂时放下心，轻手轻脚地来到宿舍门口。
宿舍门是半掩着的，很安静。
“余烬，你在吗？”
余烬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我当然在啊，你也赶快进来吧，说不定我们把门锁好，抱团在一起熬到天亮就得救了。”
我想了一下，确实有道理：
“好，我现在就进来。”
我答应的是很快，但动作是0.1倍速的。
余烬手上还有刀，我不能掉以轻心。
“唉我真服了，破学校十点半就强制断电，开不了灯就算了，我手机都没电了。”
听着她的吐槽，我漫不经心地应着：
“没事，我记得我抽屉的充电宝还有电。”
我还是推开了门，手电筒照在了地板上。
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余烬。
她就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没有灯光的照射，月光也很暗淡，我只能迷糊看个人影。
她冲着我挥手，像是逗狗：
“林徊，你过来吧。”
我点点头应允了，但还是慢慢地移动着。
越走越近，我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
突然，我发现了…
“余烬，余烬…你，你……”
“怎么了？”
巨大的恐惧扼住我的喉咙，让我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模糊地挤出几个音节。
随后就被吓得双腿发软，踉跄着后退几步，扶着门才能稳住身形。
“林徊，你快进来啊？我们说好了的，一起把门锁好堵住，挨到天亮的…快点，不然那疯女人又要来了。”
心脏一上一下地冲撞胸腔，其他感官都被放大数倍，豆大的汗珠滴落。
我剧烈喘息，颤抖地手，指着她后面，差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快，跑……”
“什么？”
“跑啊！”
前面太黑我根本没发现！走近了才发现余烬后面就是那个疯女人！
那个女人猜到了我们的想法，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躲进了宿舍等我们自己上门！
“嘻嘻——”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走廊里一时间都是我慌乱的脚步声。
直至跑到楼梯口之后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没有人追过来。
余烬，死了，算是罪有应得吧……
我下了几阶楼梯刚藏好就收到了消息：
「你还活着吗？」
是王思莹发来的消息。
「我活着我活着！我跟你讲，你记住我没在开玩笑我也没疯！黄小玉她真的回来了！还有余烬可能被那个疯女人杀了！」
「你冷静一下，我现在在回去路上了。」
「等等，你先报警！找警察啊！」
王思莹只冷冰冰地回了几个字：
「我不。」
不报警？她在想什么？这个王思莹怕不是受了刺激脑子都变傻了！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为什么？报警啊一定要报警啊！这些事情我们根本处理不了的！今晚很不对劲啊！」
「那也不能报警……你难道都忘了你做过的那些事了吗？报警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被调查，所有，所有的所有！」
「我没忘！但你他妈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受刺激才变成这样？还有，面子重要命重要？」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岂不是知道活的方法？如果是真的，我就先暂且不纠结她傻不傻这个问题了。
「你什么都知道？那我要怎么活下去？」
「你先想办法出宿舍楼吧，跑到外面去看看有没有人能带你离开。」
「那，余烬…死了吗？」
「林徊，你还想着她干什么？你不会真得被她虐出感情了吧？」
「当然不是，她如果死了，那是罪有应得，可万一没死，或者出去了，我得继续受罪。」
对面打了很久的字，发了一长段过来：
「放心，她啊，肯定死得透透的……会被剥皮抽筋，她对猫做的那些事情，也会千倍百倍地还回来的——人脸猫，猫脸人，还记得四年前那些事吧？猫死了，但灵魂还在啊，它们可是被虐待致死的，怨气可大着呢。
不过，学生们阳气重，能压住，这也不算什么事。本来它们的怨气会渐渐减少，消逝的。
但是……余烬啊，偏偏作死。」
「她怎么了？」
消息刚发出去，走廊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还有她十分熟悉的，余烬的声音。
“林徊？你还在吗林徊？那疯女人没注意被我打了！我也跑掉了！你等等我！”
月光投射下的地方映出了余烬瘦长的影子，摇摇晃晃地朝这个方向过来。
余烬，不是死了吗？
难道王思莹也是骗人的？
我不自觉握紧了手机，心里正纠结着。
王思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她不是喜欢虐猫么？就从外面那些猫贩子那里买了猫，好猫坏猫全都要，一开始装个好主人，买些冻干猫粮喂养着。
小猫咪们天真地以为遇到好人类，放下戒备心，对她袒露肚皮，顺着她的意。
没这么美好，余烬等到它们对她放松警惕之后，就开始了虐猫……她听着它们的惨叫，折了它们的四肢，让它们苟延残喘地活着，为了一口吃的，由她肆意玩弄。」
余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仿佛近在咫尺。
“林徊…林徊你在哪儿？”
王思莹又发了一条消息：
「别出声，余烬真的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余烬的脚步声停下了，她说：
“我看到了，我看到你了，林徊。”
“……”不，不能出声。
就算余烬不是和黄小玉一样死了还能说话…她手上有刀，鬼迷心窍才拿了刀？我不信。
她那会儿就是为了剥那只猫的皮…才去拿刀的。就算她不是余烬，谁知道她要干什么？
说不定，也想要杀了我…或者，是拿我当交换物，把我给那个疯女人，然后她自己跑？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选择待在原地，死死捂住了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林徊，我真的看见你了。”
假的…假的，她在诈我！
“出来啦，别躲了。”
寂静之中，任何声响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她朝我的方向移动了。
一步。
又是一步。
“林徊啊……”
她停了下来，似是不解。
“林徊……你怎么还不出来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集合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抛下我？”
我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感受心跳如雷鸣般跳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嘻嘻…我找到你了…”
她又重新加速移动，我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却发现她摇摇晃晃地略过这里往前走。
太好了…她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一切都只是为了诈我出去……
我松了一口气，手机却突然一震！
虽然我之前就调过静音了，但在这个安静的环境…格外引人注目！
好在，余烬似乎是真的没听到。
她拎着一把刀，缓慢艰难地一边向前挪动，一边还不忘诈她：
“林徊，我看见你了…林徊，你在哪？出来吧，我看到你了啊……”
等到她走了有一段距离，我才点开手机。
还好，是王思莹发来的：
「她虐猫，被猫杀，是她的报应。」
我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因果报应的时候，我编辑了消息发送：
「你不是说余烬死了吗？为什么她刚刚还在走路说话？」
「今晚这些诡异的事，还少吗？」
「…不少。她刚刚诈我，其实没看见我，但是……我看到她了。她……」
「她怎么了？」
「我没敢探出头去看…她的脚下，流了很多粘稠的液体，又红又清的。红的像血，清的像是蜗牛的那种爬行痕迹。」
那些液体，被拖得很长很长。
一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些画面，我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她是个人，虽然死掉了，但为什么会这样？
见识到了认知以外的事，我下意识开始否定自己，或许是我看错了。
毕竟这么黑，我还有夜盲。
没想到王思莹这些回地很慢，像是删删改改很久之后才发了这句话：
「嗯，没看错，不仅是血。」
……
自我欺骗没用了，林徊。
承认吧，余烬留下的那些奇怪的液体。
不仅是血，真的不止是血。
可，谁干的？人脸猫还是那个疯女人？
王思莹又发了消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除了人脸猫，还有其他东西，也盯上她了。」
「其他什么东西？你说完整啊！」
「这些，全都是她自己作死作来的，无论是报应，还是报复。」
报应、报复？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装了。我想你记忆犹新吧？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一只猫的价格可不低…她的生活费顶多支持玩个三两来回，很快就见底了。」
我确实记忆犹新。
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她做什么东西，只知道搞这东西特别烧钱，她也很缺钱。
所以，她就去偷别人的钱花。
谁的钱都偷，不过没偷我的钱。
为什么？因为她在很早之前就强迫过我，每周的生活费都得给她。
事情被闹得特别大，传得沸沸扬扬的。
辅导员还私下找过她，询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沾染了什么坏习惯。
在她再三保证不会再犯之后辅导员才不再过问了，还要求我们对她包容点。
神经病。
「不过，你知道最让我惊讶的是什么吗？是你的操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真有你的！」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拿了她的各种证件，去给她套网贷，然后把钱给自己花了，对吧？」
「所以，这些事情你都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我对任何人都是闭口不谈，做的时候也都是趁宿舍没有人的时候……
她的下一条消息很快弹出来：
「你猜呗…等等，余烬的事情还没讲完呢，先说完，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她偷钱。」
「对，没错。她因为虐猫偷钱被抓了之后就把目光放大了，只要是动物，她就虐。」
真是心里变态。
动物……我记得，黄小玉养了一堆卵。
「我们都知道黄小玉养一堆卵，你知道什么卵么？蜗牛、蛞蝓那些软体动物的卵。她说，它们滑过她的身体之后，皮肤会滑润润的，对皮肤好…她就越来越迷恋了——本来，这些卵是养得好好的……但是被余烬发现了。」
之后的结局，想也知道。
「那时候，从那堆卵里都能看出它们的影子了，卵壳的颜色也在变，变透明…余烬就拿了一堆卡片，碾压……爆汁……她越来越上瘾了。」
……这件事，我并不知道。
余烬怎么能如此猎奇？
「王思莹，你到底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
「嘻嘻……林徊，你猜猜看，余烬她是什么时候，真正死掉的？」
「被人脸猫找上的时候？」
「你的回答太笼统了，我来告诉你吧。」
我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下一秒，她的消息噔噔噔地弹过来：
「是在宿舍……在你把她丢下逃跑之后，那个疯女人直接锢住了她的脖子，压制着她不得动弹，然后就用刀，划向她的脖子……」
余烬似乎发现那里找不到我，重新调整方向来找我，脚步拖沓。
「她的血在一点一点地流，然后，人脸猫和那些软体动物都来了。」
「不是，余烬也有刀啊？她反抗了吗？」
「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她没有，可能是太痛了吧？它们出现之后，窗台上又莫名其妙地来了很多猫啥的。它们一起给了那个疯女人什么东西，那女人就同意帮它们杀了她……剥皮抽筋，碾压爆汁。」
——是她对它们做过的那样。
「林徊，你难道就没听到她的惨叫吗？她浑身上下，都是血哟——她还说，林徊你为什么要抛下我逃跑呢……林徊我好痛啊……我也要逃跑，我要和你一起逃跑……永远在一起……」
「够了！你他妈要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你他妈到底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简直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
「为什么所有事情你都知道？余烬虐猫虐动物你知道，我背着你们干的事情你知道，刚才在宿舍的事情你也知道？」
「因为，我时时刻刻，都看着你们啊。」
我手一抖，屏幕不小心被我按灭。
再次按亮手机，人脸识别的时候，手机前摄冒出点点红光。
看着手机屏幕上散发出的淡淡光芒，我好像猜到了原因……
「王思莹你他妈变态吧！你在宿舍里装摄像头偷拍我们？」
「林大学霸，现在才猜到，有点晚了哦。」
「你们怎么都这样？」
「你是第一次认识我们么？不是，从我们开始霸凌欺负你的时候就该看出来了，我们，就是三个完完全全的烂人啊。」
「你！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啊！我就喜欢窥探你们的隐私，不管你们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必须待在我眼皮子底下！林徊，你身材真好啊……几个月前你内衣裤不是被偷了么？嘻嘻，是我偷的啊，好香啊…」
「你他妈恶不恶心啊？变态！」
「随便你现在怎么说，看着这些事情的面子上，我就提醒你一个事情吧——在走廊上面，我也装了摄像头哦。」
「所以呢？」
「我劝你，快逃吧…余烬她走回来了，这次好像是真的发现你了。」
真的，发现我了？我正想安静地下楼，头顶却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林徊……我抓到你了……抓到了！”
我头发被撕扯着，被迫后仰着头，余烬正死死盯着我，发出嗬嗬的声响，血水从额头划到下巴，最后滴落到我脸上。
“林徊，我好痛啊……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跑呢？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癫狂地发问，最后又诡异一笑：
“没关系，没关系……毕竟这一次，我真的找到你，抓到你了哦～你跑不掉的！”
她露出来的那些手臂、脖子已经没了皮，跳动着的血管肌肉清晰可见……她的脸已经被猫脸取代！讲的时候毛也跟着动！
我现在终于知道那视频里面究竟为什么不对了！她开着闪光灯，按理说只有手的影子！可我在视频里面发现的影子不对劲！
除了手！还有毛！猫脸上的须！
须长得很长，长到伸到了手机背面，手电筒再一照，就在地上映出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