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炮击！
如果天气晴朗的话，可能就会像维克多说的视野开阔， 毕竟是在大平原上挖的战壕。
可天开始灰蒙蒙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泥土味，再加上时间也晚了，只能看到远方隐约有灯光。
通往前线的小路比他们的卡车走过的路还要坑洼。
尽管爱伦试着躲开，但溅起的泥水还是将他的裤腿沾湿，再从鞋缝攻到靴子里。
越靠近预备战壕，空气就愈发沉闷，气氛也跟着沉闷下来。
爱伦和爱德加在路上开的玩笑，彻底被脚步声替代。
维克多拿着从路边捡的长木棍一下一下的探路，爱伦紧紧跟着。
剩下两人没有爱伦那样的热情，只是落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走着。
马上就要到预备战壕了，他们已经可以看到账号上空飘扬的克雷斯特国旗了。
突然，爱伦一脚踩空，一只脚完全陷进泥沼里，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不过还是护住了身上的枪。
“哎呀！”
他试着伸手推地，想把自己从泥沼里解救出来，不纹丝不动。
而那些泥也只是发出了扑通扑通的声音回应他。
维克多只是淡淡的回头，依旧是那副眼神。
爱德加冲上来想把弟弟从泥沼里拉出来，西里尔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似乎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别动，如果不想一起陷进去的话。”
维克多的声音格外清晰，爱德加服从命令的停了下来，抬头仰视维克多。
维克多用手里的那根棍子试探性的探了探深度，摸索出大概的范围。
现在这种几乎看不清路的情况下，反倒才能看清这位长官的脸。
平淡，平淡，还是平淡。
爱伦根本找不出哪怕一个不一样的形容词，他正想着，维克多手里那根棍子便伸到他面前了。
“抓，然后右脚蹬。”
爱伦照做了，经验固然是有些用的，他在慢慢挣脱束缚，他喘着粗气，慢慢从泥里爬了出来。
头盔歪的更厉害了，盖住了一只眼睛，把枪托当拐杖使，有些艰难的站直身子，想伸手推推头盔。
这时，几道刺的人耳朵疼的尖锐呼啸声破空袭来，声音由远到近，逐渐清晰。
“炮击！卧倒！”
维克多肌肉记忆的径直扑在了地上，还粗暴的顺手将爱伦拉倒。
爱德加因为不想干扰维克多将弟弟拉出来，便刚好退了两步。
一出这事，他想起后面还有一个西里尔，回头一看，见那人呆呆的僵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的将人一揽肩，带着他一起扑下去。
“轰隆！！！”
一枚炮弹在他们几十步路远处炸开，整个世界只是吵闹一下，便瞬间安静，只剩下耳鸣刺痛着耳膜。
滚烫的气浪夹带着泥和水拍打在背上，小石子砸在他们的头盔上砰砰作响，像淋了一场暴风雨。
爱德加能感觉到身旁的人在颤抖，手臂施了点力，试着让他安心点，这只是出于人类的本能罢了。
西里尔几乎是整个头埋在泥水里，每一次呼吸都算得上侥幸，他感知到身旁的力度，没有推开。
为什么要推开？
爱伦像只虾米一样蜷缩身子，死死抱住头盔，不仅忘记逞英雄，一时间也忘记了怎么呼吸。
他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只知道落在身上的石子有很多，溅在身上的水也有很多。
维克多是第一个抬起头的，他迅速环视了一圈的炮痕，将溅上污水的眼镜胡乱擦了擦。
“起来！快！进预备战壕！”
他伸手，拼命摇晃还在地上蜷缩的爱伦，直到他茫然的抬头，头盔上的脏水顺着盔檐流到脸上。
维克多已经迈着步子往前冲了。
听到命令，爱德加抽回手，面无血色的爬了起来，感觉到支撑离开，西里尔下意识想去抓，可又颤颤缩回手。
“爱伦！”
爱伦回了回头，见爱伦没事，他便把视线放回到了一旁的西里尔。
“西里尔，还能动吗？”
西里尔僵硬的点了点头，试着爬起来，可又因为手脚发软滑倒一连好几次。
爱德加见他这样，伸手一把把人架起来，带着还在发抖的西里尔就往前奔，跟上了前面的维克多。
爱伦连滚带爬的捡起枪，踉跄的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他看着其他人的背影，很勉强的想扶扶头盔。
可一扶正就又滑了，一路上已经扶过无数次，但每次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坑已经看不着了，只有一堂看似平静的泥沼。
闭着眼，深深喘了口气，拖着浑身是泥的军装，迈开步子，跟上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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